第二百四十六章：学生和先生（2 / 2）

陈年解释道：“我没有其他意思，就是看先生的服饰，其实应该过得很好的。”

“这样啊……”凌云笑了笑，“我也觉得你不应该吃这些。”

“能吃饱就好，吃饱了有力气干活，能赚钱，就能吃更好一些，”陈年咧嘴一笑，黝黑的少年眼中充满了憧憬，“往日是不敢想能读书，师先生到我家，我也只是尽力招待，并不觉得会因此改变什么，后来先生来了，然后改变了，想得就多了一些。”

“那你多想了什么？”凌云问道。

少年有些赧颜，轻声说道：“想着以后要是貼春联，不用花钱，先生读书多，我可以要一副，大不

了多帮先生做些事情，”陈年仰着头，“我家穷，读书肯定是没有机会的，所以现在可以读书了，我想着就去爹娘坟前祭拜，给他们说下，万一托梦给我，那不是很好的事情，我就可以见到他们了。”

“没有了？”凌云问道。

少年摸着头想了想，咽下最后一口菜才继续说道：“没有了，就是这么一点念头。”

凌云沉吟了一会儿，笑着说道：“采药这么多年，有没有去过山顶？”

“太冷，没有药，就没有去过了，耗费时间太多，来回也不划算，”陈年轻声说道，“以前为了活着，现在可以与先生一同去看看。”

“那就登山而上。”凌云笑着说道。

朱吾山的灵气格外的厚重，相比于小镇的其他山峰有过之而无不及，所以越是高处，呼吸越是艰难，步伐越是沉重，凌云倒是还好，虽然接连跌境三次，但好在武夫体魄还在，还能够坚持，但陈年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，往年在朱吾山，也是陈年最不愿意来的一座山，难走还在其次，主要是毒物极多。

记得他第一次上山采药，有人告诉他朱吾山药材最多，急着给娘亲换药的少年第一次踏上朱吾山，不幸被一条毒蛇咬了，少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，反正等天快黑了的时候，少年才晃晃悠悠的下山，瘸着腿站在娘亲的房间外，轻声说道：“娘，我回来了，我换了药，一会儿就给你熬药。”

少年故意低着头，坚持正常走着路，一声不吭，自从那一次以后，少年就再也没有去过朱吾山，这一次要不是凌云的话，他也不会来朱吾山。

凌云无所谓，少年去走得小心翼翼，多年养成的习惯，他也不愿意改掉，反正万事小心为妙，凌云回过来，伸手说道：“知道你怕这些毒虫，我背你？”

陈年是一个少年了，可是其实身高和一个孩子差不太多，陈年微微一愣，咧嘴一笑，“我自己可以走。”

凌云将背篓递给陈年，弯腰躬

身，让陈年爬上来，陈年和凌云并不熟悉，拒绝也不是，不拒绝也不是，凌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，只是想起一些事情，轻声说道：“上来吧。”

凌云小时候的胆子很大，也很小，他会怕一些虫子，所以自己大哥在遇到这些的时候，总是会揪着一两条来吓凌云，久而久之，凌云的恐惧就更大了，后来凌王府被抄家灭族之后，凌云独自流浪，路过草地的时候，地里尽是虫子，从那个时候他就不怕了。

如果那个时候大哥还在的话，他就会背着自己过去，但是大哥不在了，只有孩子背着仇恨，带着自己过去。

陈年最终还是爬上了凌云的被，皮包骨头很硌人，但很温暖，陈年问道：“先生怎么就不怕了？”

“因为我是你先生啊。”凌云轻声说道。

陈年想了想，“朱吾山最难走，得加钱。”

“咱们先生与学生，谈钱多伤感情不是？”凌云笑道。

陈年也跟着笑了起来，“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。”

“我带你上了山顶，看了不一样的风景，是不是可以不用给了？”

“先生可以放我下来，我可以自己回去，在山脚等先生。”

“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，都走到半山腰了，不能放弃，”凌云郑重的说道，“走你！”他加快步伐，往山顶跑去。

那年青衫青年背着粗布麻衣的少年，登上了朱吾山的山顶，少年看见了一条直通九天的金色拱桥，青年看见了一片云海，少年往前走去，青年站在他的身后，温和的说道：“陈年，不要怕，往前走就行。”

……

一身蓝色儒衫的中年儒士韩法双手背负，抬头望着天空，有些人好像在某些事情之后，就从来都是留不住机缘的，可好像那样也才是原本的他，那条金色拱桥的尽头，有着难以想象的机缘，可知道的人很少，能够得到的就更少了，自古从未有过能得到他的认可的人，韩法神色淡淡，打着哈欠，眯眼道：“天不予我，自取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