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史册（1 / 2）

月光如水。

屋内老先生攥住的手终于松开。

“程时，可知任迁是何人？”

程时脸色苍白，仍有恍惚，但还是点了点头，“我知道了。”

一梦黄粱，那人一生便了然，当真是神仙手段。

他这才意识到，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，声音竟然是那人模样。

“先生，您这是？”

“既然是借尸还魂，那你当然得是任迁。”

程时深深吸气，脑海中多出的记忆让他一时有些混乱。

老先生此时面上带着疲惫。

此时屋外再有打更声传来。

已是四更。

恍然一梦，竟过了一个时辰，匆忙数十载，竟只是一个时辰。

“今日便到此，你们先在厢房住下。”

“多谢先生相助。”

程时站起，郑重躬身。

老先生并没有起身，只是微微点头。

程时带着公鸡走出门，此时星光寥寥，月光照耀的院落如同白日。

私塾的厢房并没有陈旧的味道，只是装饰简朴。

一个书桌，一张木床而已。

这是供那些偶来拜访的文人所用。

“鸡哥，晚安了。”

跳上板凳的公鸡咕咕叫了两声，便闭目休息。

这一夜太过漫长，程时刚躺到床上便觉得一阵困倦。

书房内，老先生看了一眼厢房方向，微微摇头。

他站起身，看了看脚上一抹绚丽色彩，点了点头，便一步迈去，脚下场景似乎如同画纸在快速缩小。

一步距离，人影便已至院中。

老人再迈一步，整个县城便在脚下缩小，落脚已至城外。

月光照耀下，老人缓步而行，十里山路，十步便至。

“好好一个寨子，如今人去楼空咯。”

老人感慨一声，在迈步来到了寨子东侧的崖畔。

“做了掩饰，但无法掩盖山上人的查探。

也罢！”

老人挥袖，轻声诵读。

“子曰：非礼勿视。”

原本塌陷下来的山石，缓缓生长出草木，良久便无法看出是塌陷下来的样子。

这时一个空灵的声音突然在一旁响起。

“用圣贤学问，行怪力之事，这天底下也就你们这群人能够做出来了。”

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。

老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。

山路之上，一个身着华彩服饰，头颅散发柔光的人缓缓而来。

祂在距离老人十步外站定。

“陛下有言，世间之物，用则无忌。”

那淡淡一笑，“你们那个陛下，真是个怪人。”

老人并没有反驳，反而点了点头。

“怎么，今日有闲情出来赏月？”

那晶莹透着柔光的头颅缓缓抬头，看向天上皎月。

“古时八月有个节日叫做中秋。”

老人不语，这人口中的古时，他可不敢想象得有多古。

若是此时程时在这里，一定会发现，这人的下半身衣着竟然与自己住得那处大殿的神像一模一样。

“未必素娥无怅恨，玉蟾清冷桂花孤。

你很看好那个少年。”

“你都看了几千年了，袖手旁观，坐山观虎斗。”

“人间岁岁，今天不过都在重复昨天的事情，看得多了，也无聊啊。”

老人冷笑，“当年老寨主上山时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
“你还在为当年之事心怀怨恨。”

“一切尽是天意。”

那人却笑了起来，“当年意气风发的书生，终究还是被时光消磨了意气。”

“逝者如斯夫，不舍昼夜。”

“哼，真是什么话都让你们这个春秋圣人说完了。”

老人对于别人腹诽圣人明显有些不悦。

“不许对圣人不敬！”

那人却是干笑两声，“你们圣人若是见你现在这种，人不人，鬼不鬼，神不神的模样，恐怕会气得活过来。”

老人眉头微皱，轻声诵读，“子不语！……”

“好好好，我不说，我不说了！”

老人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，只是冷冷看着眼前神祗。

没由来的问了个问题。

“清风，朗月……还是清风，明月？”

那神人头颅散发的光芒微微凝滞。

他厉声叱呵，“书生安敢再言！”

老人摇头，久远的秘事而已，早就隐于尘埃之间。

他摆了摆手，“走了！”

身形一晃，山门之外。

老人看了看那个写着清风二字的大石默默无言。

……

“有斐君子，如切如磋，如琢如磨。”

朗朗书声从窗外传来。

程时睁眼，窗外已是天光大亮。

他坐在床上，神情有些呆滞。

昨夜一切，恍若隔世。

悄然来到书舍屋外，便看到那里自己的空位上多了一只大公鸡。

在那如同其他学童一般，摇头晃脑，鸟喙一张一合，似乎在诵读。

只是旁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