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 真意（1 / 2）

只是一声呢喃，似乎如同梦呓。

周围风停，水停。

芦苇飘荡，瞬间止歇。

天地之间，恍然静止不动，似乎不愿打扰这个坐在小舟前方的年轻儒生思考。

“无，不有也。”

第二声呢喃响起。

那距离小舟一丈距离的妖物骤然停止动作。

看向此人，第一次露出恍然神色。

不过她立即惊慌起来。

潜入水面的尾巴骤然间探出。

瞬间缩小，竟像是凝结为一把利刃，直刺向青年儒生心腹。

便在此时，一道金光骤然亮起。

有一个金光巨人将军突兀现身在妖物与小舟之间的河水之中。

硬生生挡下了那有可能洞穿书生心腹的一击。

一击正中那巨人将军心口，原本流溢全身的金色光芒骤然黯淡。

程时看着手中消散的符箓，心中大恨。

仅剩的两个保命之物，今天全都浪费在了这里。

那妖物怪笑一声，尾巴抽回，瞬间再刺。

程时双手举起，周身黯淡大半的金光神将大斧再次举起。

他要再拦那妖物一次。

青年儒生原本失焦的双眼骤然明亮。

那股原本已经轻微到不可察的清风骤然暴起。

寂静天地，骤然出声。

儒生簪发玉簪怦然而碎。

一头黑发，飘荡飞扬。

他朗声对那妖物大喝，如同神人敕令。

“思无邪！”

妖物如同被定身一般，束瞳之中，露出无比惊惧和挣扎神色。

“道出真名。”

李了然神采纷扬，他又出一言。

程时只觉得这一句话让他头皮发麻，想要吐露心声。

妖物嘴角露出笑意，她看到的那青年儒生，此时面目淡然，却七窍流血。

程时疑惑望去，那妖物似乎又恢复了先前初见的模样，神色从容，朱唇微起。

嘴巴在言语，却并未有声响传来。

只是那口齿之间悄然间出现两个字符。

如同细小金蛇，扭转不定。

李了然伸出手掌，口鼻鲜血不止。

那妖物吐出这两个字符之后，便轻声而笑，妩媚动人。

只是配上那透明皮囊，直让人觉得诡异可怖。

“呵呵，就算是让你拿了我这真名，你还有命破去吗？”

程时这才发觉，背对自己的读书人正浑身颤抖。

“李先生，你怎么样！”

“还不劝劝你家这位李先生，为了除掉我，搭上性命可不值当。”

程时扶着这位满脸血污的青年儒生，担忧同时又不由得生出一股敬意。

虽不知发生了什么，他也想要劝阻此人。

这人只是盯着远处妖物，他那清朗嗓音第一次有了颤抖之意。

“君子有为，有所不为！生，亦我所欲也；义，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，舍生而取义者也。”

清风带动着周围芦花飘荡，那些原本在枝头的白色绒毛竟如同蒲公英一般脱落。

纷纷扬扬，如同雪花飘落人间。

这位五岁初识字，便从蒙学书籍中读出“思”之真意的青年儒生，今日又了然“无”字真意。

思无邪。

诗三百。

《尚书》《礼记》《周易》《春秋》……

以一及二，继而三，再有胸中万千先圣文章。

李了然，今日皆都了然。

所以天地万物噤声，

所以万千芦花飘动。

所以妖物吐露真名。

但他心力至此，已然无法破碎那妖物真名。

真相是那妖物所言：他若杀妖，便如自杀。

这时，远处有一人匆匆而来。

看见如此景象，那人大喝一声。

“忒那妖魔！吃你沙大爷一鞭！”

这人踏着芦苇丛而来，临近那妖物，骤然一跃。

手中不知从哪抽出的黑铁鞭，囫囵个的就朝那妖物砸下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。

青年儒生心弦一松。

那原本就要飘落在他掌心的金色字符似要挣脱束缚。

先前如获敕令般定住身形的妖物骤然张嘴，一道红线直指那金蛇扭动组成的字符。

程时猛然看向那金蛇般的文字，蓦然有所感应，他就那么伸手一抓。

青年儒生眼神黯淡，看着那咫尺间的妖物真名，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。

邵承武跃起，就要砸向那个恐怖的妖物。

妖物嘴角翘起，眼看着舌尖便要卷到自己真名，重新归于本命。

一瞬间，两人一妖皆都愕然。

李了然忽然发现那挣脱束缚的文字飘向了自己身后。

妖物舌尖如同被烫到了一般，一下缩回。

跃起的邵承武惊讶于那妖物的突然变化，由一个上半为人身，下半为蛇身的妖物迅速蜕变成一条……蛇？

程时疑惑的看着手中蠕动的金蛇组成的文字。

他猛然一握。

并无任何异象。

就只觉得一股特殊之物，在手心流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