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预灾（1 / 3）

黎明破晓之际，寝宫内晨光熹微，似一层薄纱轻柔地透过雕花窗棂，洒落在床榻之上。

绛姒于睡梦中猛地一颤，额间沁出细密汗珠，朱唇微启，喃喃低语着“旱灾……水……没了”，那梦呓之声渐次拔高，终是扰醒了身旁的闻君墨。

闻君墨本尚在浅眠，眉峰因这动静不悦地皱起，待睁眼看清是绛姒，神色稍缓，却仍带着几分被吵醒的惺忪与不耐，低哑着嗓音问道：“你叫嚷什么，做噩梦了？”

绛姒恰似未闻他语气生冷，双眼圆睁，满是惊惶地攥住他衣袖，急切说道：“陛下，臣妾梦见了可怖旱灾，大地干裂，庄稼枯焦，百姓哭声震天，四处寻不见水源，仿若人间炼狱，这梦太真切，臣妾怕……怕是不祥之兆。”

她言辞恳切，身子还微微发颤，发丝凌乱散在肩头，尽显惶恐。

闻君王墨心底只当是妇人无端惊梦，随意安抚几句，便起榻着衣，朝堂之上诸多政务等着他定夺，哪有闲心琢磨一梦。

可未料到，才踏入朝堂，满朝大臣便神色凝重，交头接耳间尽是忧色。

户部尚书上前跪倒，声泪俱下：“陛下，臣罪该万死，今多地突发严重旱灾，河道干涸，仓廪存粮撑不了几日，百姓苦不堪言，若不速想办法，恐生大乱啊。”

闻君墨身形猛地一僵，伫立在龙椅前，刹那间，朝堂上的奏报声、议论声似都远去，唯留绛姒晨起所言在耳畔回响。

他心下大骇，又涌起莫名狐疑，一个深居后宫的女子，怎会无端梦到千里之外的旱灾惨状？

莫非她真有未卜先知之能，是上天借她之口警示朕？

可又思忖，自古梦兆之说，玄之又玄，或只是巧合？

但这般巧合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。

他缓缓坐上龙椅，神色凝重，目光幽深难测，手指不自觉地在扶手上叩击，试图借这节奏平定内心波澜。

看着阶下群臣焦急恳请圣裁。

脑海中却反复浮现绛姒那惊慌失措的面容、紧扣衣袖的素手，对她所言所梦，再无法等闲视之，暗忖定要细细探究一番，这背后究竟是命运巧合，还是藏有别样隐情，亦或是上天给予他这位帝王、给予这大虞国的特殊暗示。

闻君墨强自镇定，朝堂之上，迅速与群臣商议应对旱灾之策。

一道道旨意接连颁下，命工部加急修缮水利，引附近水源救灾；

户部开仓放粮，赈济受灾百姓；

礼部筹备祈雨大典，以求上苍怜悯，普降甘霖。

安排妥当，政务暂歇，他满心疑虑，一回宫便径直往绛姒住处而去。

踏入宫门，见绛姒正于庭院中，神色怔忡，似仍沉浸在晨起那恐怖梦境之中。

闻君墨屏退左右，几步上前，目光紧锁她面庞，开口时语调沉凝：“你晨起所梦旱灾，竟与朝堂所奏分毫不差，究竟是何缘故？”

绛姒抬眸，迎上他探究目光，眼中慌乱更甚，“扑通”跪地，“陛下，臣妾实不知晓，只这梦来得突兀又真切，臣妾醒来便觉心慌，万不敢隐瞒陛下。”言罢，伏地叩首，身子微微颤抖。

闻君墨俯身，捏住她下巴，迫她抬头对视，试图从她眼眸中寻出破绽、探出真相，可那澄澈双眼满是惊恐与无辜，一时让他也难辨真假。

他负手踱步，思忖良久，终觉不管是巧合还是另有玄机，当下这旱灾困境，倒可借绛姒“此梦”做做文章。

于是传令下去，称绛姒梦兆预警，乃上天垂怜，借她之口示警朝堂，彰显皇家得天庇佑，顺道安抚民心。

消息传开，百姓传颂，皆赞绛姒“圣女”，宫中妃嫔亦羡亦妒，对她侧目。

夜阑人静，月隐云隐，宫闱仿若被浓稠墨色浸透，万籁俱寂中，绛姒于榻上辗转反侧，终是沉沉睡去。

恍惚间，似踏入一片缥缈之地，云雾缭绕，仙气氤氲，一位白发苍苍、道骨仙风的高人现身眼前。

那高人目光温和又透着神秘，拂尘轻扬，口中念念有词，告知她这场旱灾将于下月望日，待天狗食月、天象更迭之际，因阴阳调和、水汽聚积而复生甘霖，润泽大地，解万民于倒悬。

言罢，身影渐隐，唯留绛姒在原地，满心惊异，欲再追问，却猛地从梦中惊醒。

晨起，顾不得梳妆，绛姒匆匆往闻君墨的御书房赶去。

一路上，神色焦急，衣袂飘飘，所经之处的宫女太监见状，皆面露诧异，却不敢多问。

待入得御书房，见闻君墨正埋首奏章，眉头紧锁，似被旱灾诸事扰得心力交瘁。

她轻咳一声，缓步入内，“扑通”跪地，急切说道：“陛下，臣妾又得一梦，梦中遇一高人指点，知晓这旱灾消解之时了。”

闻君墨搁笔抬眸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旋即起身，快步走到她身前，伸手相扶，“爱妃快快起身，细细说来。”

绛姒依言起身，理了理鬓发，稳了稳心神，将梦中情形一五一十详述，从高人模样神态，到所言每字每句，皆不敢有疏漏。

闻君墨听后，背手踱步，神情凝重，目光时而望向窗外苍穹，似在思索这天象之说的可信度。

良久，他转身，双手握住绛姒肩头，沉声道：“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