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看剑（3 / 3）

我杀也不动，安稳如磬石，风忽然拂起，掀动他的衣裳和凌乱的头发。

杨云聪就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出手，他的人本来还在数丈之外，双臂一振，如大鸟般飞扑而起，刹时就到了任我杀面前。寒光骤起，他手中的剑在空中一扬，划起一条白色的弧线，刺向任我杀的颈部大动脉。

这一剑去势极快，却毫无杀气；攻势虽然凌厉，却华而不实——这是虚招。善于医者，为病人治病时，通常先以第一剂药探其病质，寻取源头，对症下药。这一剑，也是这个道理。

任我杀竟似看破了他这一剑的用意，连眼皮都没有眨动。

杨云聪冷笑不止，沉喝道：“看剑。”

剑光陡起，天空中仿佛无端腾起一条白龙。这一剑并不快，却刚猛有力。

劲风激荡，任我杀似乎并没有闪避，只不过身子像大海上的一叶扁舟，在掀天巨浪中轻轻一晃，连脚步都没有移动过，可是这一剑竟已完全落空。这一剑堪堪从他身旁劈落，斩在雪地上，劲风荡起一堆飞雪，雪花如蝴蝶，漫天飘飞。

杨云聪立即回剑横劈，变招之快，速度之捷，全在电光石火之间。

任我杀的身子依然只是微微一晃，很从容地避开了这一剑。

“你为什么还不拔刀？”杨云聪狂吼一声，握剑的手突然狂抖。这一抖，天空中无端飞起千百道剑光，如风似雨，像一张大网裹向任我杀。

任我杀依然没有拔刀，身子化作一条白色的影子，如离弦之箭从剑光中穿越而出，冲天飞起，刹那间已完全脱离了剑光的笼罩，在空中一个折身，如一片秋风中的枯叶，轻飘飘落在数丈之外。

杨云聪似乎绝未想到他的轻功竟如此高明，大愕之下，一声狂吼，人已扑出，与任我杀纠缠在一起。

人群之外，不知何时停驻着一辆装饰并不华丽却又让人感觉非常舒服的马车，温文尔雅的米高和车夫并肩站在车厢之前，窃窃私语。

那车夫是个须发皆白、短小精悍的小老头，虽然年纪太大了些，双眼却依然炯炯有神，散发出一种慑人的精光，毫无倦怠之色。他左手挽缰，右手执鞭。鞭长九尺，乌黑亮泽，宛如一条黑色的长龙。

米高微笑道：“杏伯，任我杀的轻功当真绝世无双，看来杨二公子还是低估了他。”

“唔！”车夫杏伯点头道：“任我杀的轻功，恐怕只有当年以轻功著称的‘千里独行’，才能与他一较高下。”

“‘千里独行’？是不是大少爷韩彻的师父‘刀圣’？韩大少的刀法独步天下，这是人尽皆知，他的轻功竟也天下无双么？这倒是很少听人提起。”

“据说‘刀圣’自失去一条腿之后，勤练独脚轻功，历时二十载，终于练成独步武林的‘千里独行’，数百年来，轻功当以他为最。韩大少虽艺出‘刀圣’，但他肢体健全，纵然聪明绝顶，也总是无法掌握‘千里独行’的诀窍，所以他刀法虽天下无敌，轻功却略嫌不足。”

“‘千里独行’乃是‘刀圣’遭遇一场大变故之后，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，韩大少本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，若没有‘刀圣’那般辛酸艰苦的经历，又岂能成功？”米高喟然一叹，“任我杀年纪轻轻，轻功竟有如此造诣，实在不可思议。”

就在二人谈话之际，任我杀和杨云聪的决斗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。

风雪呼啸中，突然有人发出一声狂吼，杨云聪脸色煞白，越发吓人。忽然间，他身躯一扭，如轻烟般掠出，如鹰击长空，手中的剑向任我杀当头刺落。

人在半空，他握剑的手一抖，刹那间竟已攻出一十八剑。这十八剑几乎是在同时发出，就像一剑生出十八种变化，六把剑攻上盘，六把剑攻下盘，六把剑却在同一时间封锁住了任我杀的左、右、后三个方向。

一把剑变成十八把剑虽然不难，可是要在同一时间攻击对手的五个部位，却实在骇人听闻。

任我杀的脸色竟也为之一变，自出道以来，他从未见过如此严谨、紧密的剑法。此时他全身都在剑光笼罩之中，根本没有退路。

他只有拔刀——他的刀已到了非拔不可的时候，寒光一闪，刀已在手。

任我杀一刀在手，立即挥刀迎击。刀光翻飞，刹那间竟也已接连击出十八刀。

“叮叮当当”之声连响不绝，一连响了十八下之后终于停歇。任我杀的刀实在太快，虽然后发，却先至，杨云聪这攻势凌厉的十八剑，刹那间就消失于无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