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三章 治国之学(4k)(2 / 3)
深究下去就有些不礼貌了。
故而他打算再寒暄一下后,就返回屋中读书,不料却被李密抢先开口,问道:“公子方才吟诵《中庸》,情慷意慨,想来将来是有志于仕吧。”
原来这老人对自己有兴趣吗?刘羡心中诧异,口中则说:“山人说笑了。世界广阔,人生短暂,稍不留神,便是红颜白发,虚度一生。故而凡夫俗子,谁也不愿甘居下流,我也是这样一个俗人,当然有志于仕。”
李密听罢,低头手抚灰白的胡须,接着说道:“哦?那却不知公子修学,到了什么地步?”
这是在问自己的积累?刘羡有些疑惑,但这位能在老师的宅邸过夜,定然是老师的朋友,也没什么好隐瞒的,便说:“我得两位老师指点,自幼勤学不辍,到今天,应该算是粗通文武吧。”
虽然口中说粗通文武,但刘羡心里还是非常自傲。
这些年下来,他见过各种各样的士族子弟。有石超、贾谧这样的元勋之后,也有阮玄、曹会这样的文士子弟,更别说还有司马玮、司马允这样的皇族宗室,可在刘羡眼中,他们虽说也有这样那样的优点,但综合来看,各自也都有比较大的缺陷,抛开家境单论个人素质,并不足以与自己并论。
李密听他的口气,也察觉出了其中的自傲,但脸上的笑容仍是不变:“公子不妨说得具体一些。”
“如何具体?”
“论文之一道,公子学过哪些书?”
刘羡沉思片刻,列举道:“晚辈跟随老师学习,起初教我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易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孝经》,都从郑学,后来稍有所成,便教我《大学》、《孟子》、《荀子》、《中庸》。又因老师修史,带我学过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,其中的《本纪》、《列传》,多已烂熟。《左传》、《战国策》等书自不必说,还有老师自修的《三国志》、鱼豢公修的《魏略》、蔡邕的《东观汉记》等等。除此之外,还读过一些杂家文集,诗词文赋。”
李密问道:“哦?有哪些杂家的文集呢?”
“我另一位老师小阮公好老庄,所以《道德经》、《南华经》,我都读过。新近白马寺竺法护大师翻编的一些佛经,诸如《般若经》、《华严经》、《涅槃经》,小阮公也借给我研读。老师的藏书中还有《墨子》、《韩非子》、《商君书》等,小子不才,也都看过一些。”
“那公子所学,确实算得上渊博了。”李密点点头,继续问道,“那论武之一道,公子又学过什么呢?”
刘羡回答道:“随老师时,读过《孙子》、《孙膑》、《吴子》、《三略》、《六韬》等兵法,后来老师南下,小阮公教我骑射、剑术,到如今,小子勉强能开三石弓,十中五六,天下五路剑术,小子大概练会了纷击剑与出手剑两路。”
见李密频频点头,刘羡不禁有些沾沾自喜,他虽然性格沉静,但还没能做到完全杜绝虚荣心。更何况,想得到他人的认可,这本就是世人都有的欲望。
他本以为此时会迎来老人的夸奖,谁知老人说道:“如此说来,公子确实还需要努力,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,光靠这些,还远远不够。”
这话大大出乎刘羡预料,他第一反应是老人在开玩笑,抬眼去打量老人,发现李密神情严肃,言语诚恳,并不似在玩笑,也不似在找茬,一时间让他倍感疑惑:“先生此言当真?”
“莫非公子已经自满了不成?”
刘羡倒不是自满,只是真的茫然:在他的认知中,同龄人该学的东西,他基本上都学过了。如果这些东西还不够,那到底是什么不够?他完全不明白,就是想努力也不知从何着手。这老先生真的不是玩笑?但刘羡还是保持了对老人的尊重,低头问说:“小子不敢,还请先生指教。”
李密指着刘羡,徐徐说道:“公子方才说的那些,都是修身存身的学问,不是治国的学问。”
刘羡问道:“为什么这么说?经史不能治国吗?”
李密笑着摇头道:“都不能治国。”他在这里稍微一顿,接着解释道,“圣人的经书,是教人做人的。归根结底,其实就是一句话:要做君子,不能做小人。这是典型的修身之学,拿它明心,自然是毫无问题,但拿来做事,却百无一用。”
刘羡欲言又止,因为找不到话语反驳。
而后李密又说:“而读史书,公子说《本纪》、《列传》多已烂熟,学的都是什么呢?恐怕都是些阴谋权斗之术吧!该与谁为党,罗织势力,再如何两面三刀,避实就虚,联弱胜强,以大胜小。对不对?这些是存身之术,可以在政治中明哲保身。而如何治理国家,造福百姓,公子真学到了吗?”
刘羡在这里终于找到了一些破绽,他质问道:“可史书上不是也记载了一些赈灾之法、破贼之术、养民之道吗?老先生这样讲,是不是太偏颇了?”
李密摆手道:“那些都是虚的,只有大概,而无细节。非熟于庶务者,不能明其奥妙。”
“就拿宣帝时赵充国上屯田策的情况为例,赵充国称‘月用粮谷十九万九千六百三十斛,盐千六百九十三斛,茭藁二十五万二百八十六石。难久不解,繇役不息。’《汉书》中对于将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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