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灼然二品(4k)(1 / 3)
三日后,柔和的春风微微吹拂过庭院,幽香艳丽的樱花如同在溪流中上下起伏。洁白的浓云飘过,显得中午的太阳更加耀眼,而太常府的内庭,也因此打开房门,将光亮和花香都放进来,不过随即又被屋内的墨香冲散了。
屋内两侧的席案上,此时堆满了此次太学射策的试卷手稿,太常属吏们还在对这些纸张进行分类。他们根据学生的门第,初步将数千张试卷分成不同的别类,准备在稍后给太学博士们审阅,许多人的岁月与青春,就在这些人的手指间微微沉浮。
正在这个时候,庭院外传来了脚步声,随着一个人漫步走进内庭,属吏们不禁向门口望去,而后纷纷行礼,口中皆道:“见过君侯!”
来的不是他人,正是广武县侯张华。他扫视了一眼属吏们,淡然地挥挥手,说:“不必多礼,你们各自忙吧。”
属吏们又低下头,只有一人上前来带路,对张华道:“诸公就在侧厢,君侯请随我来。”
张华信步随他上前,没几步,小吏拉开一扇门,门内笑谈的声音就传了出来。
“哦?这不是茂先吗?”侍中乐广抚须笑道,“快些进来吧,没有你这位大中正,我们该如何品第啊?”
张华挽起衣袖,慢步找了一位空席坐下,也笑谈道:“彦辅公说得哪里话?如果说慧眼独到,天下哪有比得上您的呢?只要是您说的意见,我跟着照做便是。”
在座的诸位都涌起一阵和善的笑声。此时除去张华外,在房内落座的已有八人,分别是国子祭酒嵇绍,太常成粲,博士祭酒刘寔,尚书郎潘岳,秘书郎左思,侍中乐广,黄门郎山简,还有散骑常侍王济。
这八人,在政治官品上都不如张华,但论及在文坛中的地位,却都犹有胜之。
而加上张华,这九人也就是负责这次察举品第的主考官了。地位的不同,决定了心态的不同,此时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决定上千人的政治命运,但却还在闲适地饮茶谈笑。但对于等待的大多数考生们来说,这段时间是煎熬难耐的,他们拼命祈祷,希望能在这些高士的只言片语中能留下自己的名字。
但显然张华他们并不着急,而是先寒暄起来,谈了一些最近的趣事。
刘寔先是取笑道:“武子看上去似是胖了啊,是王员外的牛心养人吗?”武子说的是王济,王员外指的是员外散骑常侍王恺。
原来前些时日,王济到王恺府上比射打赌。王济说是贪慕牛心,要用一千万钱,来赌王恺那头八百里驳的牛心,王恺自恃箭术比王济更高,就应允了,不料王济一箭而中,王恺无奈,只能杀了自己的宝牛,取出牛心送给王济享用。
王济哈哈笑道:“子真公取笑了,我那是戏弄王员外,牛心我就吃了一口,怎么养人?”
“哈哈哈,你呀你呀,杀而不食,岂不是暴殄天物?”
“我也不想啊!那是王员外厨子不行。”王济晃着头道,“也不知那厨子往牛心放了多少胡椒,我尝了一口,差点没交代过来。可能这就是没有口福吧!”
堂中哄然大笑,都不禁为王济的冷嘲倾倒,张华笑道:“你这两年啊,尽抢王公的风头,王公肯给你杀牛,就够宽容大度了,你还指望他怎样?要是我啊,就该在牛心里下毒了。”
王济则无辜道:“茂先何出此言?我要抢风头也是石季伦的风头,几时想过要压王公?”
众人又是一番笑,原来,在这两年,出身太原王氏的王济也加入了洛阳斗富的风潮里。
他先是在洛阳太学之南盘下一家大马场,然后用金钱铺地板,据说耗钱两万万,被人称之为“金埒”。而后他又在马厩里放养了上千匹马,据说光千里马就不下五十匹,故而这马场又被称作“伯乐原”。
到最近,他又大肆邀请洛阳宾客到家中饮宴,可谓是极尽奢华,珍馐如米。其中更有一道蒸鹅肫味道甚美,连天子司马炎吃了都拍案叫绝,原来这鹅肫竟是用人乳蒸的,消息传开后,洛阳百姓都说,王石斗富的这个“王”,已经是太原王氏的“王”了。
不过在现在,大家提起石崇,显然不会想起斗富,还是那件大劫案。
成粲果然道:“自从石季伦经历了那次劫案,整日深居简出,阖门闭户,也不像以往天天唤人到金谷园了,哪还有什么风头可抢?”
他顺着这个话题问张华道:“茂先,那个案子有线索没有?还是悬案?”
张华苦笑道:“当然是悬案,也不知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伙胆大包天的劫匪,干出这么一件事,事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。他没有继续犯案,朝廷哪里能有线索?”
堂内一时安静下来。
没有线索的案子,往往可能是受他人的指使,大家其实都是这么想的,但至于是谁指使,就各有各不能明言的猜测了。
“还是说回正题吧。”国子祭酒嵇绍从桌案上拿几张名单,徐徐道:“今日我们最好早点把国子学的学生,还有察举人员的品状定下来,这是国家大事,不要怠慢了。”
其余几人都颔首应是,张华是司州大中正,他拿出状纸和中正印玺,又提了笔蘸墨后,对嵇绍道:“国子学里,延祖先捡要紧的报吧!”
嵇绍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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