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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松子
禅房内点起了一盏油豆大小的灯。
宋秋瑟坐在桌案前,对着灯,也对着床榻上坐着的人。他单手撑着膝,微合双目,看似在养神。
宋秋瑟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从眼睫下透出来,貌似不经意的,一直流连在她身上。
她拿起了一颗松子,用银签撬开,咬碎了果仁。李曜忽然问了句:“你有没有想过要做太子妃?”银签子差点扎到手,宋秋瑟不紧不慢剥着松子,道:“选谁为太子妃,是殿下一个人说了能算的吗?”
李曜没有回答这句话。
显然不是的。
李曜若是真能做主自己的亲事,也不会费尽心思兜这么大一个圈子,把选秀给搅黄了。
松子嚼着越发没有味道了,宋秋瑟道:“再问一句更大胆的,你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是太子吗?”
在宫里暗中观察了这么多日子,她早已感觉到底下的暗潮汹涌。太子并非她从前以为的那般稳固。
李曜低低的笑了一声,道:“没有谁会永远停在原地,我这一生,只往高处走。”
宋秋瑟闻言安静了许久。
李曜放下腿,稍微坐得端正了些,问道:“你呢,你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吗?”
宋秋瑟回答:“我已无父无母,姨母是我最敬爱的长辈,一切自然听凭沈贤妃做主。”
李曜:“说得挺乖,你今日追我出宫,也是沈贤妃允准的吗?”宋秋瑟哑口。
她今日确实冲动了。
可她见不得有人用母亲当做筏子去戳为人子女的痛处。她曾经历过一回,在宝台寺。
有一位年轻的女子是罪臣之后,听说是家没什么人了,她从小在寺里长大,宋秋瑟刚去时,还与她很友好的相处过。只不过后来那女子在别人那听了些闲言碎语,跑过到她面前问:“你母亲原本是宋家妇,可她后来又与浔阳郑家不清不白,所以她的身份是怎么算的?列后能进你们宋家的祖坟吗?”
当时宋秋瑟只觉得一股邪火烧遍了全身。
一场叛乱被扼死在开始之前,南疆战场上枉死的同胞得以雪恨。朝廷在江州为她母亲立了祠。
没有人在意她经历了怎样的凶险,受到了怎样的折磨。她们只是津津有味的揣测着一个孀妇身体干不干净。宋秋瑟咬牙告诉她:“不是你猜想的那样,我母亲清清白白,不许你们出言侮辱。″
那女子却不以为然的笑了:“你母亲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宅妇人,她如何能应对一个拥兵自重的枭雄,除了美色,她还有什么,承认了也没事,大家心里都有数。”
宋秋瑟给了她一个耳光。
两人动手厮打在一起。
之后住持闻讯赶来,命她二人在佛前罚跪。宋秋瑟在佛前渐渐明白了,千言万语都像针一样刺向她母亲,她没法去缝了每个人的嘴。
所以佛才会劝人放下。
可她放不下,所以她成不了佛。
佛前罚跪的第三天夜里,她转头看着身旁那人,幽幽道:“我要割了你的舌头。”
夜空里一道雷劈了下来,照亮了对方苍白惊惶的脸。她连滚带爬的冲入雨幕中,又去找主持告状了。自那以后,她独自一个人偏居在角落,很少与人来往。再后来,不知为何,也记不清从哪一天开始,找她麻烦的人忽然多了起来。宋秋瑟默不作声的将那些人的名字记下。
她是个记仇的人。
可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实行报复,那些动手欺辱过她的人,便一个一个下场难看。
宋秋瑟一度糊涂,到底是佛开了眼,还是魔鬼开了眼。直到回长安,她才知道,都是李曜出手料理的。今日夜深人静,宋秋瑟将憋了好久的话问出口:“你派人去宝台寺盯着我做什么呢?”
李曜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,说:“当时我人虽在江州,可宫里却还留着眼线,沈贤妃求得圣旨南下的那一日,就有人向我传了消息……我真的犹豫了许久。”
那时他刚参政不久,朝堂的老东西们惯爱拿捏人,他其实没什么实权。南疆战败一案他察觉有蹊跷,但折子递上去如石沉大海,朝中重臣对此讳莫如深,皇上也装糊涂,对此事避而不谈。是他执意要查。
他不能沾手兵权,也劝不动朝臣,于是,他选了一个夜里,悄悄夜访了宋宅。
宋府正在办丧事。
一家里的男丁都死绝了,只剩下几个妇人,有的受不住打击,结伴跳河自尽了,有的娘家人腰板直,将自家闺女接走改嫁。最后留下来的,只有宋家大夫人,沈琳琅。李曜见到了宋家大夫人,直接开门见山告诉她,南疆之败有蹊跷,线索指向江州的浔阳侯府,浔阳侯的夫人沈氏,与沈琳琅是同宗姐妹,他问沈琳琅愿不愿意以身入局,助他查清背后的真相。
沈琳琅是个果决的女子,听了他的计划,当天夜里就给了答复,愿意。他推人入局是毫不手软的。
沈琳琅明知此去凶险,可能有去无回,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了。而他明知沈夫人一介弱女子,行事艰难,随时有丧命的危险,还是要用她。浔阳侯起兵前夜,在城北粮仓和矿山上都做了布局,他运送了好几车的火药进山,一旦到时引爆,半个城池的百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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