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造业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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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0章造业

宋秋瑟嫁入皇室之后,曾见过敏皇后的画像。沉重肃穆的庙堂中,她的画像掩在香火缭绕中,格外温婉娴静。敏皇后的出身不好,人尽皆知。

可明眼人都知道,正是这样的出身才能让她坐稳中宫。宋秋瑟望着敏皇后的牌位,道:“在你的期许中,他长大后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
当然没有人能回答她。

宋秋瑟敬了香,俯身叩拜。

哑奴走了来,站在一侧,安静地望着她。

宋秋瑟起身,道:“上次你和我说的那句话,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,究竟是暗指皇上,还是太子呢?”

她眉间笼着一股很深的忧郁,让人看着十分不忍。哑奴想了一会儿,对她比划道:“其实,最初皇上和皇后极为恩爱,皇上也曾真心对待过妻儿,只是……

宋秋瑟已经能慢慢看懂手语了,见哑奴停住不说,她追问:“只是什么?”哑奴:“只是……都是曾经了。”

宋秋瑟说:“大抵人都会变的。”

一成不变的是石头。

人是肉体凡胎,在世间八苦中行走,不知不觉就面目全非了。就像李曜一样。

宋秋瑟已经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了。

最初,他引她入彀的时候,明明白白是想用她做一步棋的,而她也早有觉悟,一直在等着能派上用场的一天,岂料,他莫名其妙又变了想法,如今竞一副要批她摘出局的样子,要保她干干净净,纤尘不染。可是,已经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了。

宋秋瑟离开了小祠堂,一出去,便见太子正站在门槛外。他一身玄色的袍子上滚着金色的云纹,贵不可言,他目光里含着许多沉重的东西,静静的望着宋秋瑟。

他说:“王娉没有大碍,她想通了,不会再自戕。”宋秋瑟点头:“那就好。”

他说:“其实她死了比活着更有用。”

宋秋瑟沉默了片刻,道:“但是对我来说,她还是活着有用,因为我需要她替我和王贵妃牵上线。”

李曜踏进门槛,眉头微蹙:“我以为你是心生恻隐才救下她的。”宋秋瑟按了按自己的心口,道:“不必将我想的太良善,你是什么样的人,我就是什么样的人,我们是一样的。”“不一样。“他走近了,道:“如果你不爱我,而是爱上一个别的什么人,你的内心和身体也一样会得到满足。你当初选择我,是因为在那朝不保夕的处境中,你的身边只有我。”

他不疾不徐地拉起宋秋瑟的手,又牵着她退回小祠堂中,哑奴见状,退出去掩上门,屋中便只剩下火光明灭。

宋秋瑟顺从地跟着他。

他顿了一下,继续道:“所以你才会总是惦记着昔年故人,可惜回不去了……岁月回不去了,人也回不去了。人与人不同,有的人会越陷越深,有的人却会在沉沦中越发清醒。”

宋秋瑟看向他:“所以你是哪一种人?”

李曜没有回答,他沉默了许久,叹息一声,道:“帝王短寿,将来我必定是要走在前头的,而你会活得长长久久,子孙绕膝,看着这江山秀丽,颐养天年。”

宋秋瑟忽然用力掐住了他的手,指甲都嵌进了他的掌心中。李曜仍虚虚的搭着她的手,一动不动。

他说:“宫里一代一代都是这么走过来的,权柄才是你真正的依靠。”宋秋瑟胸中气血一阵一阵的翻涌,她深呼了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,道:“你以为我活这一生,只是为了给自己求个依靠吗?”她说:“我不屑于依靠谁,在宝台寺的三年,我就想清楚了,我活着,是为了看世人是如何在爱欲中挣扎的,我要看人心能恶到什么程度,而良善又是怎样被践踏的。”

宋秋瑟眼前漫过有一片血色,她蓦地回想起了当年浔阳侯府的炼狱惨状。她早就回不去正常人的生活了。

血流成河,尸积如山,母妃伏在血泊中,柔美的脸庞安详宁静,腹部却烂开了一个血窟,汩汨流着血,午夜梦回祠堂里漆黑冰凉的牌位注视着她,她的一生永远也额逃不开这个噩梦。

而他,李曜,则是像一尊血罗刹似的,稳稳的立在尸山血海中,如玉的面庞上被溅了血,目光幽冷,不像是个有温度的人。在宝台寺的时候,她无数次梦见自己扎根在那片罪恶的土地中,绽开了一朵妖异的莲花,顺着他的衣角攀爬,与他身上的血严丝合缝的融在一起,而他,会侧脸低下头,轻轻蹭着她颤颤魏巍的花瓣。宋秋瑟独自离开了小祠堂。

李曜又闭上门。

宋秋瑟停在门槛前回头,正好瞧见他在蒲团上跪下叩首的背影。她走到外面,见到了闻鸢,问:“王妁是如何处置的?”闻鸢小心地扶了她一把,低声道:“方才打听过了,王贵妃将王妁带回了昭鸾宫,先关了一晚上,第二日便送进冷宫里了,事关皇家颜面,一丁点消息也不能外传,所以此事隐蔽,对外则称王良娣酒后失仪,略施薄惩。”宋秋瑟走在小路上,半天没说话。

闻鸢道:“王贵妃对冷宫的饮食格外上心,估计着,王妁熬不了太久了,依王贵妃一贯的作风,不能留她的活口。”宋秋瑟终于开口:“人心幽微,竞都让他给算准了。”闻鸢陪着她在游廊上走着,说:“台面上的废子败子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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