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(4 / 6)
亘几条血口,是用鞭子抽打出来的痕迹。 鞭伤没完全愈合,边缘流下细长血渍,被风一吹,湿漉漉糊在脸颊上。 缓慢眨了下眼,男孩没说话,安静仰起头。 江白砚从小就有一张漂亮的脸。 傍晚的夕阳映衬霞光,自窗边漫流而入,金红交织,烟树摇曳。 朦胧光晕如同溶化的水彩,点缀在他高挺的鼻尖,也有几点缀在长睫上,随睫羽颤动,扑簌簌落下来。 搭配苍白至极的肤色,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。 手帕在他脸颊徐徐擦拭,抹去半凝固的血渍。 极为普通的场景,不算亲昵的动作,却令他生出短暂的怔忪—— 因此,当手帕触到一道伤疤的边缘,男孩下意识轻嘶一声。 施黛停下动作:“抱歉,弄疼了吗?” 他摇头,有些不好意思。 在邪修面前,他习惯时时刻刻克制身体,不让自己发出声音,只有疼极,才会从喉间溢出痛呼。 方才一时走神,竟连这种程度都没忍住。 他本应忍住。 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完,是不是应当继续? 悄悄想着,男孩小心翼翼再度仰头。 下一刻,猝不及 防, 颊边掠过一阵清凉微风。 这是十分古怪的感受, 风本身没有形体,清清爽爽经过伤口,却带来熨帖的舒适。 像只手迅速抚过,又像涓涓水流。 出乎意料地,居然不那么痛了。 看他满脸错愕,施黛轻快笑出声。 这孩子脸上可是见血的鞭伤。他虽然逞强摇了头,但绝对很疼。 她又不笨。 以前安抚受伤的弟弟妹妹,她经常用这一招,往伤口上吹一吹,疼痛能减缓很多。 “怎么样。” 施黛弯起嘴角:“有没有好点儿?” 温柔明媚的笑,在薄暮的霞光下,双眼宛如灼灼焰火。 男孩似被焰火灼到,挪开目光,讷讷点头:“谢谢。” “这有什么需要道谢的?” 施黛帮他擦干净脸颊:“受伤觉得疼,没必要憋着忍着。我以前还因为玩老鹰捉小鸡摔了一跤,当着好几个朋友的面哭过呢。” 嗯,只要能哄到,偶尔也可以当一回不那么靠谱的大人。 男孩很轻地笑笑:“真的?老鹰捉小鸡是什么?” “是我家乡的一种游戏。” 施黛耐心回应:“一个人扮演鸡妈妈,一个人扮演老鹰,其他人是鸡崽,被鸡妈妈护在身后。” 说着说着,居然品出几分熟悉的既视感。 这不就是……在沈流霜加入之前,他们由江白砚打头阵的捉妖小队吗? 施黛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小孩。 谢谢江公子,充当大爱无私鸡妈妈。 江白砚儿时被灭满门,后又被囚禁多年,想必没怎么玩过市井游戏。 这会儿听她用三言两语描述老鹰捉小鸡,男孩乖巧仰视,眼底是柔软至极的憧憬。 堆雪人,看烟花,新年收红包,于他亦是陌生。 不知怎么,施黛突然想起除夕夜的烟火下,江白砚接过她送出的红包时,眼尾勾出的那抹笑意。 他其实,会有些难过吧? ……她心口也开始发闷了。 看出她神情微妙的变化,男孩轻声:“怎么了?” “没什么。” 施黛打起精神,露出一个笑:“你身上的伤——” 说话的当口,身后响起咚咚敲门声。 施黛回头,透过半掩的门缝,果然见到一张熟悉脸孔:“江公子!” 江白砚颔首,推门而入。 看清他的脸,床上的男孩猝然睁大双眼,仿佛见到恐惧之物,浑身紧绷。 他为什么是这种反应? 施黛只茫然了刹那,旋即想通。 能让儿时的自己露出万分惊惧的神色,江白砚在这段记忆里…… 扮演的是那个邪修!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,却被仇人紧随其后,男孩面色煞白,往后缩了缩。 余光觑见施黛,他迟疑须臾,身子和尾音 一齐颤抖:“你……快跑。” 施黛对应的身份,是个寻常农夫。 庸庸碌碌一介凡人,斗不过邪修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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