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九章(5 / 6)
更保护不了他,与其留在这儿和邪修对峙,不如弃他而去,还能保住一条命。 他心知走投无路,为了让她有机会活下去,竟连一句求她救命的话都没说。 懂事得让人心里难受。 “施小姐。” 江白砚神色未变,轻声道:“你去院中候着,我来解决就好。” 施黛看了眼床上的小孩。 “不必担心。” 江白砚笑笑:“我有分寸。” 这是江白砚的魇境,如何解,他比施黛清楚得多。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,听罢没出言反驳,临走前,摸了摸男孩苍白的指尖。 是个带有安抚性质的动作。 有些痒。 与男孩触觉相通,江白砚不动声色,指尖一颤。 施黛转身离开,关好房门。 江白砚垂眸凝睇,同那道小小的身影对视。 蜷缩在床头的男孩羸弱清瘦、遍体鳞伤,是任何人都能随意碾碎的模样,哪怕双目满是怒意,也毫无攻击性,像条在砧板上等死的鱼。 他好心情地笑了笑。 这是他自己。 “她救了你?” 掏出黑金短匕,江白砚语调懒散,隐含讥诮:“真以为你能逃掉?” 在男孩看来,他是邪修的形象。 平心而论,这样的安排……恰合他意。 他厌恶儿时的自己。 “真蠢。” 唇角翘起温柔的弧,江白砚步步逼近,缓慢俯身。 混入莲仙迷宫后,由画皮妖绘制的假面不再必要。出于恶劣的趣意,他抬手撕下面具。 一大一小,一高一低,两张无比相似的脸彼此相对,透过男孩漆黑的瞳孔,江白砚窥见自己的相貌。 一副令他恶心的皮相与躯壳。 “我既将你用作替傀,怎会让你轻易逃脱。” 模仿邪修的语气,江白砚低声道:“你为何心生妄念?不是自己的命,强求也无用。” 这些话,他一直想对当年的自己说。 男孩死死瞪他,身体颤抖更凶,忽地咬紧牙关,用力将他推开。 可惜这具身体受了太多的伤,没等男孩踏上地面逃跑,便被江白砚掼倒在床榻。 如记忆中一样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 肮脏,怯懦,无能,幼稚,天真。 江白砚厌烦这样的他,也嫌恶如今的自己。 说到底,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。 短匕出鞘,江白砚并未直刺他咽喉。 相反,小刀被递到男孩手中。 江白砚道:“用它,杀了我。” 话音方落,半空闪过一道银芒。 虽说猜不透他的用意,男孩还是恰到好处抓 准时机, ﺕ(格格党&文学)_ﺕ, 不变的是他骨子里的狠劲。 奈何动作太慢,也太无力。 抬臂握住男孩手腕,江白砚只一折,就让对方痛得松开短匕。 紧随其后,他手臂上抬—— 顷刻间,捏碎男孩脖颈。 咔擦。 男孩颈骨碎裂,经由共感,剧痛传入江白砚的四肢百骸。 几乎是霎时间,他喉结微动,低低笑出声来。 原来这就是迫近死亡的疼痛。 这里是魇境,男孩身为记忆中的幻象,不会真正死去。 双目失神片刻,身体慢慢恢复生机,看向他时,多出不死不休的杀意。 于是江白砚扬唇笑笑,将短匕又一次递给他:“再来。” 这段记忆里,救下他的“农夫”并非善人,而是邪修的同门师弟。 两人设了场局,先假意放江白砚逃离暗室,再由“农夫”救下他、医治他、安慰他。 当他信以为真,邪修便现身戳穿真相,欣赏他希冀破灭的模样,捧腹大笑。 低劣的把戏。 蒙昧如他,才会信以为真。 要想破除魇境,需诛杀邪修,最好不让儿时的他知晓“农夫”身份。 一场天真愚蠢的幻梦,江白砚只觉得好笑。 救赎,保护,关切的温言细语,他不配拥有那些东西,也根本不屑去要。 唯有死亡与他相衬。 电光石火的交锋后,再次夺过小刀,掐断男孩的脖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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