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夏人骨子里的“来都来了”(1 / 3)
算了,华夏人的刻在骨子里的默契,就是“来都来了”。 彭成先端起盆浸湿头发,再用澡豆轻沾水揉搓出糊涂抹了头发和肩膀以下的部位。 而后他手捧了两把水冲洗了因黑漆层包浆已泛黄的圆环坐具①表面,咬咬牙坐了上去,缩成可怜紧凑的一团。 他这才端起盆,将自己从头淋到脚,不至于叫高个过于分散了珍贵的水源。 几下眨眼间,他就被迫结束了洗浴过程,分别拿粗细葛布擦拭了上下身,穿好衣后用换下的外衣兜起一应物什走出店外。 “呸,黑店!”彭成在心中暗啐,“那大漆浴几使成如今这模样还舍不得换,破落样道是汉武帝朝传下来的都有人信!” 他用细葛布挽着湿发,不至于叫后背沾湿大片。 待他路过一间磨镜铺,在门口定下朝里头一影,顿时觉得自己太过于狼狈了。 与其以当下的面貌去见秀秀,还不如多耽搁些时刻去做个“小洗面”,顺带能同时干个发梳好头呢! 彭成快步走着,很快寻到了另一家外头大漆招牌已起了丝丝裂痕、看起来有些陈旧的香水行②。 彭成并不惧方才的阴影,又是果断地走了进去。 店小二甚是热情:“客官是来洗面还是沐浴的?” 铺子进门的显眼处,就摆放着用大漆注写了“售卖面汤”的大铜壶。 彭成眼睛一亮,这家店的人真干脆利爽:“就单洗个面。” 店家见他穿着朴素,热情荐道:“瞧着客官像是个以光阴为本的人,那便做个小洗面吧。虽同其它店一般止用一汤,但我们这不止靧面,还可顺带刮胡,保证能将客官的面净得清清爽爽的。” 彭成点点头,听凭安排。 彭成散开的发已干了六七分,待他修面完毕,马上就来了个梳头工将他的发精精神神地束起。 谁说只有女子才能为“悦己者容”呢?彭成满意回归。 他买了一大兜羊肉包子回到客栈,轻轻唤醒金秀秀:“趁包子还热乎,吃了再回床上睡吧?” 趴在漆几上睡得颇香的金秀秀伸了个懒腰直起身,脸上还带着被手压的红印。 彭成从未想过,自己能见到从小到大端庄似仕女的金秀秀如此慵懒的一面。 过去的她是才女、似贵女,是自己心中的神女。今日,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从神坛跌落,渐渐幻化出了真正的、自己的妻子模样。 金秀秀拿起油纸兜住的羊肉包咬了一大口,差点没止住嘴,让鲜香的汁水从嘴角滴落:“好饿呀。” 彭成见她吃的香,受到感染也胃口大开。 金秀秀不禁吟:“苏文熟,吃羊肉;苏文生,吃菜羹。③倒真说对了一半。” 他们二人,一人为女子不可考功名,一人为辍学之人不能得功名,倒都对“三苏”的诗文熟的很。 彭成不禁失笑,连带得口中的面皮和肉掉落在地。 他赶紧要拿手去清理:“失礼了,失礼了。” 金秀秀拉住他,又从自己袖中摸出条帕子,拿起几上的水壶将其湿了湿水。 她相帮彭成揩了揩面颊,再用帕子抹去地上的污物与油渍丢入房中的渣斗内。 彭成虽是还红着脸,可感觉自己面上已不复尬色:“可惜了一条帕子。” 金秀秀已大口吃完第二个包子准备净口:“没事,从你工钱里扣。” 彭成在心中翻了个白眼:呵,真是个顶顶煞风情的娘子,倒不给人多一点点的靠近机会。 次日天刚亮,彭成与金秀秀就准备开始行动。 二人都已走出了客栈,金秀秀却突然说:“不如我们回去取上行囊吧。万一我们行的远,晚间并不回来呢?” 心上人发言,彭成自是依从。 他们退了房拿回了押金。 彭成将钱递还给金秀秀,金秀秀推拒:“拿着吧,出门在外,总叫我付钱也不是。” 彭成调笑:“从我工钱里扣?” 金秀秀拌嘴自是不会输:“我还能怕你跑了不成?” 笑闹间他们提的茶局不小心撞到了一起。 彭成总算得了上风的机会:“若是磕着碰着漆面了,待会耽误了买卖怎行?东家贵人做不惯提搬的活计,还是都交给小底吧。” 他强行夺走金秀秀手上提着的物什,引得她直拿眼瞪他。 金秀秀清了清嗓子:“那,把你的衣服包袱给我。” 彭成仍是不肯。 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