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死脱身(1 / 3)
昭明十三年冬,大雪。 诏狱之中寂静而阴冷,穿过漆黑而漫长的走道,最深处关押的便是本朝极为重要的刑犯,非常人不得探视,也没有狱卒胆敢靠近。 无他,里面关押的曾是这群狱卒的顶头上司。 沈朝,曾任监察寮长官监察御史,深受圣恩,掌诏狱、立刑罚,佩剑行于宫廷,视权贵于无物。她手段狠辣,死在其手下亡魂不知凡几,人人见其佩剑‘绝影’而退避三尺。 她的罪名条条深重,便是狱卒也能说个七七八八: 其一陷害忠良,战事在即却构陷良将; 其二滥杀无辜,兰陵萧氏如此世家大族一夜之间满门抄斩; 其三目无法度,随意斩杀正四品的大员; 其四罔顾民生,儋州平叛时故意延误战机,致使叛军流窜至附近州县,死伤不计。 话虽如此说,真正压倒性的罪名是这儋州平叛一事,其余算是数罪并罚的一些添头。这最后一条,是实实在在导致了群臣攻讦和皇帝盛怒。 这位沈大人孤臣一个,平日里得罪的朝臣数不胜数,无亲无友,无父无母,是真正的孤家寡人。 死到临头,也无一人来探望,狱卒这般私下谈笑着。 沈朝只着素白单衣坐在干枯的稻草之上,属于四品官员的绯红官袍早在入狱的那天被剥去,严寒令她的面色青紫,唇齿僵硬。狱卒的谈论她充耳未闻,只是闭上双眼默数着日子。 “你可听说了,不日将行册封储君之礼。” “大皇子也算是不二之选了,不知陛下为何迟迟不肯立,如今是终于立了。储君一日不立,朝廷一日动荡不安。” 大皇子李晟?册封储君? 沈朝猛地睁开眼,说出下狱以来的第一句话,多时未进滴水的嗓子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,古怪嘶哑的声音吓了狱卒一大跳,只不过话语的内容更是骇人。 “绝不能册李晟为储君,我要见陛下。” “你疯了吧。”狱卒震惊之后便是嘲讽,“册立储君之事也是你可以妄议的?大皇子殿下怎么了?当今圣上膝下的唯一子嗣,不立他,立谁?立你吗?” 沈朝冷笑几声,若是立李晟为储君,乃是百姓之灾难,朝廷之祸事,是要将大夏百年江山断送。 狱卒瞧见沈朝这一副落魄样,更是嘲笑道:“再说,你一个阶下囚,还当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子近臣?陛下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?做什么春秋百日梦?” “天子驾到——” 内侍尖利的唱声吓得狱卒忙跪地叩拜,圣上,圣上真的亲临诏狱了,这可是百年未有的特例。难不成,难不成真的是来探望那个罪恶满身,即将赐死的沈大人? “沈爱卿近日消瘦了不少。” 明明已经定了罪,夺了官职,圣上竟还如此亲密地唤‘沈爱卿’。狱卒满身冷汗,一脸的如丧考妣,难道这沈大人还能翻身复用?那他岂不是会被报复…… “陛下明知,明知儋州平叛一事乃是……为何……” 狱卒有些听不清沈朝的话语,只听见那最后高昂的一句“储君之位绝不能交给他!” 圣上已经屏退众人,独与沈朝密谈。 狱卒等得焦急不安,思忖着该如何向沈朝赔罪才能保全自身。他直在胆战心惊和风雪交加中等待了一宿,等到的却是—— 沈朝服毒自尽于狱中。 威名赫赫的沈大人就这么死了?连狱卒都有些不敢置信。 他松了口气,看来不用担心被报复了。反复怀疑、确定之后便是茫然,他心中竟也有些空落落的。 说实话,他有什么好恨沈朝的。至少她执掌监察寮期间,凡犯事者,无论权贵或是皇戚皆等同庶民,朝野都为之肃清一时。要说恨她,也应当是那些权贵恨之入骨吧。 “她死了?她死了。”李晟在宫殿中踱步着,反复怀疑、确定之后便是巨大的惊喜。他激动地揪起传话小内侍的衣领,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之后又故作镇定地松开,“她真的死了!” 沈朝只要活着一天,那座沉重的大山就压在他心口一天。沈朝一日不死,儋州平叛之案一日不能尘埃落地。若是世人知道儋州平叛一事乃是他故意延误战机…… 李晟不敢再想下去,反正沈朝已经死了。 他实在恨沈朝入骨,恨不得生啖其肉,生啃其骨,恨不得令她死后也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。李晟冕服下的手指都在颤抖,兴奋地颤抖。 他再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,再也没有人能阻碍他坐稳储君之位了。他会坐在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置,没有人能管教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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