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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(3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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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的景象——

她挣扎着撑起上身的瞬间,看见崇应彪的长剑落下。寒光破空而来,她眼前忽明忽暗。

那两声‘阿兄’撕心裂肺。

一声为殷郊,另外一声则为了苏全孝。

她只觉得好笑:怎么偏偏是崇应彪呢?

未等殷郑缓过神来,她便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,而后有沙沙的脚步声靠近,最后驻足在她身边。

崇应彪借着微弱的晨曦,打量着殷郑——

比从前在夜色里见过的更加苍白。

她的衣衫被河水浸湿,贴在身上显得肩膀格外瘦削。满身的泥浆裹在她靛青的衣衫上,显出几分悲凉来。

崇应彪蹲下身,握着殷郑的肩膀将她仰面朝上。他淡漠的眉眼间此时溢满了恨意——

他真的恨极了殷郑。

恨她救殷郊、选姬发、选大义,她的愿望里有那么多东西。可唯独没有他。

殷郑算准了他不会动手,才敢亲自挟持殷寿——想到这儿,崇应彪自嘲地笑了笑。是啊,殷郑可真聪明。她知道姜文焕会顾及姜王后的遗言,更会恪守姻亲的身份,不会伤她;而他呢?他两次手下留情才让殷郑如此肆无忌惮。

她毫不犹豫的算计让自己在神前所求像个笑话。

恍惚间,他的手抚上殷郑还带着指印的脖颈,缓缓收紧。可那一夜的花香又萦绕在他的鼻尖处——

崇应彪踉跄着退开两步,抽出腰间的狼首短刃。那是他从殷寿身上拔下来的。

这时,他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拉住他的足踝,

“崇应彪,放了她。”

那柄短刃从他指尖坠落,插在殷郑耳边的河滩上。

他睁大了眼睛,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诡异笑容看着姬发——如同荒原上的饿狼,长途跋涉,终于见到了濒死的旅人。

那是嗜血的疯狂。

挣开姬发的手,他一脚将少年踹翻在地,轻蔑地踩住对方的胸口,任姬发在他脚下扎挣。

“想殷郊了吧?”崇应彪露出一对森白的虎牙,抽出了腰间的长剑“我送你去见他。”

带着求生的本能,姬发在剑锋穿胸前挣开崇应彪的束缚。却不想对方反戈一击,锋利的鬼侯剑割伤了他的面颊——

细密的刺痛伴随着血液滚过他的右脸。

长久的奔袭和狂浪中求生近乎耗尽了姬发的体力,面对着崇应彪直取命门的剑锋,只能狼狈地躲闪。他脚下一滑,倒地的瞬间被崇应彪刺中大腿。

剧烈的痛感叫他不由得一震,唤醒了姬发的求生之志——积压经年的恩怨也随着理智的丧失,爆发而出。往日里清朗的双目,此时也满是杀意。

他握住鬼侯剑——剑刃刺破了他的手掌,剑身上的绿松石嵌进他的甲缝——好似失了痛觉。

长剑在两人的争夺之中落在河岸边,姬发趁机飞身而起,将崇应彪撞倒在地。他反身捡起地上的鬼侯剑,毫不犹豫地刺向北地少年的喉颈处——

噗嗤一声。

剑锋穿透了皮肉,艳丽的松石摩擦着骨头。复而抽出,鲜血飞溅在他们二人惊愕的面庞上。而那血迹斑斑的剑身,倒像是给镶上一斛瑚珠。

两声凄厉的哀嚎声响彻云霄。

殷郑的身体也如同脱力一般缓缓倒下。她疼得浑身抽搐,她想喊,可口中、鼻腔中,全涌上了血液。

她胸口的剑伤处冉冉冒血,一抹深重的玄色如夜一般蔓延开来。崇应彪伸手接住她,可肩上如负高山——膝盖一软,跟着跪了下去。

殷郑的身体依然如从前一般温暖而柔软,崇应彪却觉得置身冰窟,就连牙齿都在不自觉地打战。他徒劳地用手捂着她胸口的伤,紧紧搂着殷郑的肩膀,不知所措。他鲜少有如此真切的情感,崇应彪知道自己在伤心——清晰的痛楚侵蚀着他的心脏,蔓延到四肢百骸。宛若利剑在体内流窜,要连他一起削作一摊碎肉。

年少的公主口中带血,仰起头,满目悲凉地望着他。崇应彪听到她说:

“对不起,崇应彪。对不起......”

声音很低,话没说完,血又呛了上来。

他侧首贴近了少女的面颊,想听得更清楚些。想再用力些按住伤口,想再用力些抱紧怀里的少女,可胸口的剧痛却惊醒了他——

一柄短刃刺在他的胸膛上。

翻涌的震惊裹挟着失望,化作高高的浪头拍下来,将崇应彪打得发木。他缓缓低头,却见刀柄上赫然雕着一枚狼首。

那是他从前不曾离身的狼首短刃,也是他送给殷郑用以防身的短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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