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(4 / 5)
那是北崇的铜,浸过北崇的雪......简直,是个莫大的笑话。心中的痛意更甚了,夹杂着恨意和嘲讽,绞着他的五脏六腑。 崇应彪心里明白:这是为了殷郊。一命换一命,是这样的道理,可他还是恨得不行——恨不得将她嗜骨饮血。 他该多行些恶事,让她也能反复品味这遭人背叛的滋味,尝尝这被苦辣酸涩不断侵蚀的痛楚。 不过还好,崇应彪恶毒地想着,他们谁都没能如愿。终于,不是只他一人。 崇应彪慢慢舒展眉目,他扬起唇角,露出一对尖锐的虎牙。少年笑得灿若朝阳,双目却噙满了蛇毒般的恶意,“让你失望了,我还死不了。” 殷郑伤重,这刀并未伤及要害。 出乎意料,殷郑只是静静地望着他,泪如雨下—— 她卑劣,她贪婪,她事事都想完满。 她要对得起成汤、要对得起母亲、要对得起兄长。可每一分爱恨都如此真实,如刀割一般刺痛...... 自己怎么能如此弃他不顾。 ‘崇应彪,’她张了张嘴,却无声无息,唯有喉中嗬嗬的声音随着热血涌出。 此时,初升的朝阳越过层叠的山峦,洒下一片金辉。清晨的凉风越过水面,卷着一缕凛冽的气息拂过殷郑额前被浸湿的碎发。 她这才发现,崇应彪的眸子在璀璨的光辉之下,竟是琥珀一般的色彩。那淡漠的眉目间,似也染上了鲜活的情绪。 意识开始抽离,殷郑感觉眼前的景象和胸口的痛感一般开始变得模糊不清。 ‘崇应彪。’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,指了指胸口,又推开少年捂着她伤口的手,点了点他的手掌—— 对不起,崇应彪。 殷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,可公主郑不是。 ...... 这是崇应彪第一次在晨光之中光明正大地望着殷郑—— 苍白的少女靠在他肩上,早已没了声息。 崇应彪仍旧跪在地上,搂着殷郑逐渐冰凉的身体,一动不动。染血的指尖一如她生前,轻点着少年粗糙的掌心。 崇应彪的手缓缓收紧,最后攥得指尖发白。 他面前就是宽广的河面,奔流的河水一去不返。风拂过湖面,一丛芦苇上朝露未晞。它一直吹过来,吹在他们脸上,吹干了所有的血迹。 崇应彪的痛楚、爱恨,都消散了。他张大了嘴,却发不出声音,就连泪水都堵在了胸腔里。 耳边只剩了呼呼的风声,他迷茫地抬起头,被儿时放出的那支空箭正中眉心—— 周身的日光退去,崇应彪好像又回到了北崇的雪原上。满目苍凉,了无生机。 这一次,他不是疲倦的旅人,而是漫无目的的饿狼。 鲜血温暖不了他的身体,神明也救赎不了他的灵魂。 可他荒芜生命中唯一的生机,已经凋零。 将他困顿一生的魔障在晨曦中破开,他又听到殷郑的声音, ‘崇应彪,你为什么那么想要鬼侯剑——你明明,最擅长戟。’ 他可以不要的。 ‘等明年你生辰的时候,我送你一柄新的长戟。’ 其实,他想要的早已得到。 崇应彪一把扯下腕上被泥沙染得没了模样的平安扣,将其扔进涛涛而过的河水之中—— 破业火,断囚锁,今日方知我是我。 他将短刃拔出来,所有的恨与泪都随着血涌出来、涌向还活着的人。 ...... “后世释早夭、报国为殇。” “早夭为不详,不入封神榜。” 平湖边,一群垂髫稚子正围着一钓鱼老翁。细浪翻滚,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岸边的青石。 “然后呢?” 老翁举起酒葫芦,吃了一口酒,随意道:“自然是崇应彪死在武王剑下,随后被点为九曜星君。” “我说的不是这个!”那小童急得站起来跺脚,“我说的是那末世公主!就算不入封神榜,可我们读的史书里也从未见过她的名字。” 老翁似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,“史上本就鲜有女子留名,更何况早夭者不入宗祠、不立牌位、不撰史书。” “再者,不是你们要没听过的故事吗?我自然讲些野史故事——何处给你们寻证啊?” 四下里一片哀嚎,更有甚者竟开口道: “你这老头,别是随意编了个故事诓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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