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伦娜(3 / 4)
获得一门好亲事,她费尽心思打听到诺福克的布利克林庄园在招侍女,就将女儿送了进去。
“为了保证能够选上,”克伦威尔道:“我的妻子将女儿的姓氏改为她的,这样就能借到她们家族的姓氏荣光,一个子爵的名头还是很管用的,果然,她被选上了。”
安妮的神色仿佛发生了一点变化,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克伦威尔,厉声道:“你妻子的姓氏是什么?!”
“霍尔,”克伦威尔终于转过了头:“礼堂的意思,我常常和妻子开玩笑,认为她天生应该嫁给我这个牧师。”
安妮一下子站了起来,但她连连后退了几步,抓住了自己的胸口:“海伦娜·霍尔!她是你的女儿!!!”
她的脸上血色尽失,一双锐利明亮的眼睛刺此刻充满了恐惧和不可置信。
“是的,她是我的女儿,我的珍宝,”克伦威尔看着凯瑟琳,却露出了温柔的、回忆的目光:“世上没有比她更纯洁可爱的孩子,她天性善良,内心纯真,没有受过任何的污染。我深知她应该被我们悉心珍藏在家中,而不是显露于人前,但我拗不过我的妻子,在她的哀求下,我同意将她送去公爵的庄园。但我仍然隐隐担忧,直到她送信回来,她被公爵的姐姐看中,让她来服侍自己的女儿,一个年级只比她大四岁的贵族小姐。”
“信里看得出来,她过得不错,得到了善待。多数的时间她陪着贵族小姐学习、玩耍,甚至骑马、钓鱼,”克伦威尔道:“在信中她总是提到那位贵族小姐,认为这位小姐聪明、富有决断、有健全的思维和领导力,让她甘愿服从。我认为这是一件幸运的事情,很多的小姐生性软弱,受父兄的摆布,就连身边的侍女也受他们的摆布,但我的女儿似乎从没有这方面的担忧。”
安妮的脸色越发惨白,她灵巧的指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,死死抠住了裙摆上的花纹。
“公爵的门第多么高贵啊,然而和国王相比,似乎又不算什么了,”克伦威尔道:“很快这位贵族小姐要进宫去服侍王后了,她带着心爱的侍女一同入宫,困难的时候相互扶持,荣耀的时候相互分享,应该是很深的感情了吧,她们又一同去了巴黎,给公主送嫁。”
“法国的男人和名媛淑女一样擅长针线刺绣和唱歌跳舞,”克伦威尔的声音变得恐怖起来,“可是如果你扒开他们的胸膛,就会发现他们其实都是野兽披了一张人皮,这一点你很有体会吧,安妮?”
安妮已经瑟瑟发抖抖起来,她像呼吸不过来一样狠狠揪住自己的前襟,疯狂在自己的脖子上抓挠着,仿佛有看不见的牛虻围绕着她,她一边驱赶着,一边死死后退着,蜷缩在角落里,发出恐惧的喊声:“不,我是被逼的!我不愿如此,我不想……我没有想到!”
“你没有想到什么?”克伦威尔也站了起来,他朝着安妮的方向逼近:“当你被法国的那些贵族们纠缠不放,你起先乐于奉承,后来心生退缩,再后来陷入恐惧,你急于摆脱这帮恶狼,免得他们将你这个小羔羊活活玩死,你干了什么?”
“我想回到英国!”安妮嘶声力竭地大叫起来:“我有错吗?我要回家,不然我就会彻底沦落为他们的玩具,廉价的、随时可以拆得七零八落的玩具!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,每年死在他们手上的女人又有多少!他们是蟒蛇,已经缠住了我,我不想死,我有错吗?!”
“所以你就将海伦娜推入了他们的魔掌中,”克伦威尔眼睛就像烧红的烙铁,他的胸膛甚至比安妮起伏地更厉害:“你知道使他们放过你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你的替代品,你就将你身边忠心耿耿、又纯洁如羔羊的海伦娜送给了他们,然后在一个雨夜中,提着你满满一包的首饰和衣服,坐船回到了英国!”
安妮发出一声呐喊,汗珠滚滚而下,夹杂着她不知道是恐惧还是茫然的泪水:“那是我唯一的机会,再不跑我就回不去了,我还有一门好亲事,我的未婚夫还拥有一块巨大的、丰饶的爱尔兰土地,我回去就是伯爵夫人……”
克伦威尔几乎要伸手将这个贱人捏死了,却被身后的凯瑟琳死死拦住:“冷静!克伦威尔大人!冷静!”
“该死!”愤怒中的克伦威尔几乎将凯瑟琳甩脱出去:“你该被炼狱的烈火焚烧,即算这样也洗不脱你的罪孽!”
凯瑟琳不依不饶地扑了过来,将克伦威尔的胳膊死死抓住:“她是该死,她应该被审判!她罪有应得,现在让法庭审判她,你不该处以私刑!多年以来的意义正是如此,你要她知晓自己真正的罪孽,然后在众人声讨中死去,而不是现在被你掐死!”
克伦威尔对上了她的眼睛,这一下让他力松劲泄,让他不由自主抓住了凯瑟琳的手,露出痛苦悲伤的神情:“海伦娜,她是杀死你的刽子手……我替你报仇,这才是多年以来的意义……”
凯瑟琳终于明白,为什么他总是盯着自己的眼睛,露出怀念又迷茫的神色,原来自己长得像海伦娜!或者说,只有一双眼睛,像海伦娜!
海伦娜死后,克伦威尔的妻子受到打击,又遇到了当时最流行的席卷该地的汗热病,很快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。丧妻丧女的克伦威尔也几乎一病不起,但他最后顽强地挺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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