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初次下海（1 / 1）

四个人来到离市场入口不远的一处摊位，这个摊位前后都很宽敞，而且两边都有过道相连，可以算是人流的必经之路，虽然与刚进入口的那排摊位比略微有些偏，但是整体来说已经算不错了。

朴建军和高晓猛用眼神简单地交流了一下，然后高晓猛就转向“三刀子”，“就租这个了！”

“三刀子”眯缝着眼睛，高兴地说道：“没问题！这个摊位绝对能让你们生意兴隆！别人来我都告诉他们租出去了，这是看到了朴队我才舍得把这么好的摊位拿出来！”

东北的社会就是人情的社会，甭管你到哪儿，甭管办什么事儿，你要是有个熟人，那就基本上能办个八九不离十。但凡你是一愣头青，谁也不认识，那芝麻大点儿的事你就跑吧，不是缺这就是少那，横挑鼻子竖挑眼，谁看你都不顺眼。就这两条市场的看门狗，都能仗着手里屁大点权力保留几个位置好的摊位，为自己谋求一点私利，平头百姓能养家糊口已是万幸。

高晓猛接着问道：“一个月多少钱来着？”

“五十！”秃头男人伸出一个巴掌在高晓猛面前晃了几晃。

“五十块钱一个月，一年六百，一次性付清，中间不退不换，想要续租提前一个月交费！”“三刀子”紧接着补充道，“朴队，这是东哥定的规矩，在这儿做买卖就得守这儿的规矩，没办法，不过啊，每个月三块钱的卫生费我可以给你免了，这点钱我能做主，权当孝敬您了！嘿嘿！”

朴建军仍然一副严肃的表情：“刚才说过了，别再叫我朴队，停职了。这个摊位我们租了，什么时候缴费？卫生费不用你免，规矩嘛，还是不破坏的好！”

“朴队，啊不，朴哥办事就是痛快，那啥，大头，你带着朴哥和这个小兄弟去开票吧！”“三刀子”吩咐道，秃头男人连连点头，带着朴建军和高晓猛回到市场管理办公室。

进了屋，大头就走到办公桌前，打开抽屉拿出一本账簿和半本收据，却发现没有笔，于是又把抽屉翻了个底朝天，也没能找出一个能写字的东西。高晓猛弯腰从桌子底下捡起一只圆珠笔，扔在桌子上，大头见了赶紧拿起来熟练过别在耳朵上，然后开始翻账簿，很快他翻到了空白的一页，抬头看了看朴建军和高晓猛，“这个摊位写你们二位谁的名字啊？”

高晓猛回答道：“朴建军，就写这个名字吧！”说完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沓钱，一张一张地开始数起来。没一会儿就数好了六十四张十元钞票，扔在桌子上，“一个月租金五十，卫生费三块，一年六百三十六，这是六百四，甭找了，开票儿吧！”

大头一直在盯着高晓猛手里的钱，眼睛好像被吸住了一般。当他看到高晓猛把数好的钞票放在桌上，连忙把钞票拿了起来，并用嘴在右手的拇指、食指和中指上呸了一下，然后认真地数了起来，边数还时不时地用拇指在嘴唇上抹一下，让人看了属实有些作呕。

不一会儿，他便数好了，随后得意洋洋地说道：“正好！我现在就给你们开票儿！”说罢，他就在账簿上歪歪扭扭地写上“18号——朴建军 六百四十元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十三日”。原来刚才的摊位是第18号，不错的号码。合上账簿后大头又把收据拿过来，依旧用那歪歪扭扭的字体在上面写着，开好后把复写联撕下来交给了高晓猛。“票子收好了，你们自己去买把锁头，晚上可以把货放在货柜里当仓库用，白天就是柜台。”

高晓猛收好票子，笑着说：“兄弟，以后我们的生意就仰仗着你们哥俩多照顾了！”

大头一听这话，有些不好意思，“二位，你们可真别客气，你们是涛哥的朋友，那自然也是我大头的朋友，兹是以后在这市场上有什么大事小情的，你就直接来找我们哥们，我们哥们绝不含糊！”

正说着，“三刀子”从外面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锁头，送到朴建军手上，“朴哥，你今天这就算是正式下海了，兄弟我也没什么送你的，这把锁头就算我的一点意思吧！祝你生意兴隆！”

“三刀子”的举动倒是让朴建军有些意外，没想到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能有替你着想的一面。不过转念一想，如果有选择，谁会愿意整天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呢？都是苦命的人，自己如今也是走投无路才下海经商，以后难免会需要这些人的帮助，况且从本质上来说，官场的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未必有这些道上的人靠得住。朴建军接过锁头，在“三刀子”肩膀上用力地拍了拍，说了一句“谢啦！”朴建军和高晓猛便转身离开了市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