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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逃城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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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没等张锐沮丧,嗖嗖嗖!

猛然间,天际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声,夹带着让人心悸的气息,宛若巨兽自高空俯冲而下,紧接着,远处响起轰隆隆的轰鸣,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,一座座房屋在震颤中轰然倒塌,哭喊声与呼救声此起彼伏。

这是漕运水师战船上的重型弩炮发射出的炮弹。

汴梁城在弩炮的猛烈轰击之下,已然变得满目疮痍,超过三成的建筑化作了废墟,东面和南面的城墙也近乎崩塌,不知多少无辜的生命被炮弹碾成了齑粉。

有炮弹落在北城的城墙上,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,城墙瞬间瓦解,四溅的碎石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向张锐所在的街巷,碎石穿透屋顶,狠狠地砸断了承重柱,整个房屋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轰然倒塌,化作了一堆堆瓦砾。

“该走了,再不走就会被当做乱军枉死此地。”张锐暗暗思忖,“这些平叛的大头兵可不会拿他这海外藩国的世子当回事。”

张锐匆忙找了一件勉强干净的布衣,撕下三条能蒙住口鼻的布条,在上面涂上草药糊,牢牢绑在脸上,又把一些小玩意用布条在身上缠好,看了眼在炮弹肆虐下,宛若末日的汴梁城,纵身跳入了清水河。

清水河咆哮奔腾,河水翻滚间,无数的浮尸静静地随着水流起伏,在阳光下反射出惨白而刺眼的光芒。

在汴梁城五十余里处,多条河流在这里交汇,在河岸边,出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。

树木挺拔而茂密,鸟鸣声从林间传来,清脆悦耳。

张锐艰难地在河岸旁的树林中点燃了篝火。

火光映照下,他缓缓舒展着僵硬的四肢,任由温暖一点点驱散寒意,同时小心翼翼地烘干湿透的衣衫。

借着天边夕阳的余晖,张锐估摸着时令应是夏末秋初,山林间,阳光难以穿透密集树冠的阴影里,已悄悄带上了几分初秋的寒意。

他将藤蔓编织成简易的护腿与腰带,随手扯下的布条胡乱绑在头上作为遮蔽,又用宽大的叶子包裹住手肘与脚踝,以防丛林中的荆棘划伤。

他又找了个粗硬的树枝当手杖,手杖的前端,张锐巧妙地绑上了一把小刀,虽然模样略显怪异,但在这样的丛林中,它无疑是最实用的自卫工具。

他从火堆中挑出几根尚未完全熄灭的木炭,小心包裹好,塞进了衣襟内侧的小袋里。

这些木炭,研磨成末后既能作为火种,又能标记路径,甚至能在紧急情况下处理伤口,或是作为简易的迷彩与防御手段。

将多余的行囊藏匿于一棵古木的树洞内,张锐用湿润的泥土仔细封口,并留下标记。

随后,他拿着手杖,沿着河流向上游走去。

在沿途的树干上,当张锐刻下第五十道刻痕时,他终于走出了树林,一条宽阔,笔直的驿道出现在他眼前。

顺着驿道走了一会,一股黑压压的人群涌了过来,他们个个面黄肌瘦、骨瘦如柴,眼眶深陷,皮肤松弛地挂在干枯的骨架上,仿在风中踉跄前行。

许多人已经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,只有在被后面的人不小心踩到时,才会发出一两声微弱的呻吟。

不过此时张锐也是灰头土脸,衣衫褴褛,混入在这群流民中,并不算太显眼。

走着走着,有人因饥饿而无力地倒在地上,双手紧紧地抓着胸口,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一般。

一股墨绿色顺着嘴角流出,散发着腐臭的气味,然后他便逐渐失去意识,变得冰冷而僵硬。

在路途上,时而能够望见数只,不知是狼还是狈的野兽,毫无顾忌地站立在某处倒下、已被撕扯得残破不堪的尸首旁。

它们舔舐着嘴角残留的血肉,肚子鼓胀胀的,幽绿的目光,贪婪着注视着人群。

当夜色降临时,张锐蜷缩在路边的岩石旁,始终不敢轻易合上眼帘,并把手杖紧紧抱在怀里,警惕的观察四周的动静,有时候人比野兽还可怕。

天亮之后,张锐继续跟着人群前进。

他衣襟里藏着几个烤熟的鸟蛋。

每当饿的受不了时,他才会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,慢慢咀嚼。

中午时分,人群到了一个村镇。

这个村镇显然也遭到了兵灾,碎石瓦砾间,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流离失所之人。

他们衣衫破烂,面容枯槁,就连那残破的墙体与断裂的砖块,也被他们视作珍宝,或是用作取暖的火源,或是堆砌成简陋的栖身之所。

他们宛如失去生气的木偶,或蹲或卧于碎石残垣之中,唯有当你靠近,仔细聆听,才能从那几乎停滞的胸膛起伏间,捕捉到一丝呼吸。

在路边,零星站着几个身材枯槁的妇人,她们敞开干瘪的衣襟,用几近嘶哑的嗓音,向过往的路人哀求。

“好心人,求您行行好……”

“苍天有眼,可怜可怜我们吧……”

“只要一点碎银,就能把我带走……”

“我不挑食,什么活都肯干,只求一口吃的……”

一位瘦得皮包骨的妇人,正竭力拉扯着一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半大孩子,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到了极致,却仍在拼尽全力呼喊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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