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1 章（1 / 1）

凝玉的心里很慌,从来没有这么慌过。

她坐在飞舟上，耳边还回旋着越昭昭最后跟她说的那声“保重”，那两个字无比凝重,就好像，她们再也见不到了一样。

她不是没想过要分开，可是这样突兀的分开,她绝对不能接受。

她必须得回去,站在越昭昭的面前,把所有事都问个清楚。

飞舟很快回到了迷知山中。

天色渐晚，连林中的鸟都失了声。

呼啸的风声在凝玉耳边穿梭,她沿着小河的方向回到竹屋,绕到门前——

然后她的瞳孔猛然缩紧。

大滩的血迹。

血泊中,是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。

那张经常笑着求饶,可怜巴巴的脸,此时已经因失血变得惨白，空洞的双眼也失了神，变成了两颗漆黑的玻璃珠，而导致她身死的罪魁祸首,灵剑长夏就静静地躺在她的手边,也染上了暗红的血迹，斑驳而触目。

凝玉身子一歪,从飞舟上坠了下来。

她挣扎着爬起,慢慢地爬到越昭昭身边,不可置信地，用颤抖的手去摸对方的脸。

冰凉。

几乎凉得刺骨。

凝玉睁大了眼睛，不顾地上的血污，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,扯进了自己的怀里，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，可是那副身体已经开始发僵，沉得要死，她用尽力气，还是只抱得动上半身，她只好俯下身去，把脸贴在对方的脸上。

“没事的，我已经来了……”

她念叨着，也不知是在对谁说。

那个人已经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。

“我啊……我骗了你。”凝玉慢悠悠的说道。“我其实叫郁凝的，忧郁的郁，凝玉的凝，我是魔尊的女儿，是你们仙界的大敌，你其实也看出我是魔界的人了吧，那时候，为什么要救我呢？”

“说起来，我还没有对你说过谢谢，对你的态度还那么差，老是发脾气，大吵大闹的，难为你忍得了我那么久，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呢？我对你来说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？”

“你其实很讨厌我吧，对不对？要不然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呢？现在想想，你根本就没说过一定要和我去人间，是我会错意，把这个想法强加在你身上，一厢情愿的……”

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，杜流芳隐在竹林里，背靠在大竹上，听着她的自语，渐渐明白了一切。

他本来是去林中选了个地方，想把越昭昭就地安葬，可挖好了墓穴回来时，刚好看到凝玉的身影，于是他停了下来，没有现身。

如今的他，已经彻底相信了越昭昭的话。

可是那又怎么样呢，太迟了。

他于心有愧。

于是他悄悄退走，按原路返了回去。

整个迷知山，又只剩下她们两人。

凝玉说了很多，有关自己的童年，有关自己的逃亡，还有这短短的十几天

中二少女尹浅里，她逐渐萌发的初恋。

那些不敢说出的话，终于寻到了出口。

“我说，你真的好笨啊，为什么就理解不了我的意思呢？我每次生气，都是因为你若无其事地说了让我生气的话，还半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，要是放在以前的我身上，早就杀了你几百次了，你应该感谢我手下留情知道吗？”

“喂，越昭昭，你到底什么时候，才能明白我的心呢？”

凝玉的泪终于决堤，她紧紧地抱着越昭昭的尸体，泪水一滴一滴掉下来，滴到对方的脸上，形成了一道明亮的光痕。

月亮升了起来，照在两人的身上，像是一盏不甚明亮的聚光灯，给舞台上的生离死别披上了一层唯美的轻纱。

过了许久，凝玉才抬起头来。

她慢慢把尸体移到没有血的草地上，取出一条手帕，执着地，小心地，将所有血迹都一一擦洗干净，就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没有放过，那条手帕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，不用盥洗，竟然一直能够保持洁净。

她就这么擦了一夜，第二天，太阳照常升起，凝玉跪坐在尸体旁，一双眼失焦地望着空中的一个点，几乎与尸体无异。

而她身上的魔气，正汹涌着升腾起来。

妖冶的鲜红色魔气逐渐缠绕了她的全身，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球体，这是她体内被压制的魔气，经过一夜的发酵，竟然变得无比硕大，可以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，托举起来。

而凝玉就在这魔团中，尽情吸收着魔气。

魔修的身体，原本是不能承受太多的魔气的，他们本质上与普通的修士无异，只不过修炼的办法要更急功近利些，他们的修炼方法好处是快，但坏处就是会产生魔气，他们需要压制魔气，并把自己想要的那部分灵力储入内丹，最终达到一个平衡。……